/总算搞完了，今天还如愿用水把它淹了。
令人着迷的气泡，显眼的漩涡但失去了动力的船，富有探索精神和贪婪欲望的弟弟，以及自己心里这该死的对某人无法抑制的宠爱，导致了当下的困境。
迪卢克只能感激在他们从海岛出发开着船到处晃悠的时候把原来那些复杂的衣服换掉了，在海底隧道晕头转向的时候才不至于被拖累。凯亚趴在旁边的石头上咳嗽，海滩，热夏，和安乐的氛围，以至于他完全放松了警惕。
“嗯……”迪卢克叹了口气，过去给他拍背，“别玩过头了。”像教训小孩子一样。凯亚陪可莉玩了整整一个白天，他们蹲在沙滩边抓蜥蜴，摸螃蟹，他还教可莉怎么从海滩上的小洞里面摸出会逃跑的蛏子，迪卢克很久没看到他笑得如此纯真，仿佛回到过去。
凯亚两手撑着膝盖，用力把灌进肺里的海水吐出来。
他承认自己疏忽了。不知道该说是可莉传染了他还是因为……因为迪卢克就跟自己在同一艘船上。在合作关系中自己总是负责收尾工作的那个，因为他生来就比迪卢克更谨慎更警觉，更适合在黑暗中行动，不过今天只是出来玩，他忍不住将决定权交给迪卢克，小时候他还很老实，总被精力过剩的义兄抓着到处乱跑，该去哪，玩什么，跟谁玩，全由迪卢克决定。
只不过现在反过来，换义兄跟着想扒拉宝藏的弟弟到处转转了。
以至于被漩涡撕扯着卷进海底的时候，凯亚毫无准备，甚至游水的本能都忘了，只会在激流中扑腾四肢。迪卢克抓住了他。那时候凯亚瞥见义兄闪耀的红色眼睛，在水里仍然像太阳一样火热灿烂。
他被护在怀里，被一双坚实有力的手拖上岸。
凯亚总算是把喝进去的海水吐了七七八八，习惯性地和迪卢克争辩：“哎呀，我也不知道这船会突然出问题。以我海上航行多年的经验那个漩涡本身是可以避开的……那些水泡一看就像是有什么好东西在里面，想想我们一路上遇到的那些小箱子。”迪卢克气鼓鼓地盯着他，他不着痕迹地观察迪卢克，从脸到身体，半透明的水淋淋的衬衫贴在他身上，勾勒出结实饱满的肌肉形状，还有疤痕的纹路。
也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火热和赤裸裸，迪卢克不自在地摸摸脸，身上蒸腾出大量水蒸气。“别跟我扯海盗的故事了。”他干巴巴地说，把目光从凯亚身上移开。美丽，优雅，性感，这些本就是深藏在凯亚血脉深处的东西，水和冰同生同源，凯亚在海水之上。“荧妹提醒过你漩涡。”
凯亚羡慕地看着那些水蒸气，委屈地扯扯黏在身上的衬衫。
他将注意力放到他们浮上来的地方，这个小空间中央的水池，看起来跟外面连通，可惜俯身就能看见里面翻卷的水纹，怕是很难原路返回。
“别抱怨我了，迪卢克老爷，相信我，这次只是意外。”凯亚沿着边缘走，地面潮湿，还长了几株常见的蘑菇。“看来出不去了还能靠吃蘑菇混日子。”迪卢克不屑地哼了一声，凯亚只是笑，他一眼就看见那边石碑上的字，“此处适宜天文研究……”面前恰恰好一道金红的阳光洒下来，有如救赎。
迪卢克跟过来，顺手还把蘑菇摘了，塞进凯亚装钱的小袋子里。凯亚哆嗦了一下，迪卢克能感觉到，这家伙其实还和小时候一样敏感。他怕冷，也怕湿，也许自己应该抱住他帮他把衣服烘干，不能让这家伙做傻事。但迪卢克知道他很难向凯亚伸出手，也许今晚可以，也许再等一会。
旁边就是可供攀爬的藤蔓，“上去看看。”他说，率先爬上去。凯亚索性等着，伸手叫他拉自己。
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迪卢克猛地把凯亚提起来，凯亚惊呼一声，直接被抓进男人怀里。温和的火元素将他包裹，迪卢克抱着他的后背，一条腿顶进他双腿间。这真不是性暗示？这家伙只是觉得这样接触面更大一点的概率只有一成，凯亚丝毫不怀疑迪卢克就是在逗他，这个单手玩双手剑的混蛋在某些方面很早熟。
“迪卢克老爷……”凯亚无奈，但他确实好受多了。他喜欢迪卢克身上的热，夏天就应该泡在冰里抱着火炉。
“稍等，放松。”抗议的结果居然是坦诚，凯亚惊讶地听到迪卢克叫他安静，炙热的手按着他的头顶。只是热并不能让他飘飘然，还有火的气味。凯亚靠在他肩头闭了眼，缩在迪卢克怀里。岩石的缝隙中洒下来冷冷的光，将两人笼罩，迪卢克看着碎光中飞舞的细小精灵，抱紧凯亚。
“你好烦迪卢克。”凯亚在他颈窝闷闷地说。“你也挺烦，马上天黑了，难道要我回蒙德之后给你烧洗脚水吗？”迪卢克说，他们过去确实互相喜欢过，现在应该也互相喜欢，只是很久没有碰过对方，需要一个口子，一旦打开就滔滔不绝。
“也不是没烧过。”凯亚笑了。他们不是亲兄弟，小时候却经常一起生病。爱德琳说都是因为他俩老黏在一起，病毒就互相传染了。迪卢克真的很猛，就算生病也很有活力，凯亚就容易蔫巴巴的。有时候他在床上躺一天，晚上迪卢克把他拔出来，叫他热水泡脚，俩兄弟头顶着头泡到睡着。
那时候迪卢克的体温就像他的元素力一样热。
“继续走吧。”迪卢克总算放开凯亚，没一直抱到两人站着睡着。他扯开凯亚的发带，把头发拨到后面。凯亚对他歪头笑笑，和他并肩。
“要是出去的早，我也教你怎么在沙子里找螃蟹。”凯亚说，他们有很多话可以互相讲。
“你倒是为海滨度假做了不少功课。”迪卢克揶揄，走在凯亚前面半步。这个密室是纯碎的单行道，尽头的压力板机关也一目了然。只消站上去，前面的铁门便自动打开，明月大概已经高悬天边，那边洒下来清冷的白光，空荡荡的小室看起来人畜无害。
“一起进去？反正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凯亚对迪卢克眨眼，笑眯眯地怂恿他跟自己一起赌博。迪卢克犹豫，凯亚便伸胳膊拐他：“走嘛？想跟你一起。”这隔了十几年的撒娇对迪卢克的杀伤力不可同日而语，他叹了口气便跟凯亚一起跳下去。
铁门在身后轰然落下，凯亚装模做样地缩了一下脖子，跳起来跑到月光下面。毫无疑问，头顶的金属板把他的胜利女神和月亮一起锁在外面了。他回头找迪卢克，红发的男人还站在铁门附近，刚好对上眼。迪卢克的目光恰似头顶的月光，让人想溺死在里面。
“你在看什么呢。”他问。
“那边说我们要等到凌晨一点才能看到最亮的星星。”迪卢克说，扬起下巴指指旁边突兀地竖着的石碑，将自己在欣赏月光下的美丽小鸟这件事轻巧地带过去，“凌晨一点，是最佳的观测时机。”那边还有块老朋友压力板，再加上周围到处都是的蒙德纹样，简直像回了老家一样自在。
那边还有根倒在地上的柱子，“过来坐着。”迪卢克叫凯亚，自己先过去坐下了。凯亚挨着他，开始看着头顶发呆。“居然还要再熬四个小时。”他说，“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跟你一起遭难，以前多的是你我隔着铁窗相见。”
“嗯？我还在骑士团的时候也是负面形象？”迪卢克皱眉，互相揭短也聊不够四个小时，好多以前的事他都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了。尤其是吵架之后独自跑出去那几年，和回来当他的暗夜英雄这几年，在骑士团的事最好分辨，因为总有凯亚在。“我蹲大牢的时候可巴不得你就住隔壁呢。”
“没决定性证据只能让骑兵队长停职观察，不能让骑兵队长锒铛入狱呀。”凯亚对他挑眉，“我今天陪可莉玩了一整天。”
“嗯。”
“原来小孩子挖贝壳真的那么开心。”
“你不是还记得小时候挖贝壳的事吗？”迪卢克偏头看他的脸，凯亚闭着眼，一副落寞的表情。他觉得揪心：“早上我……”
“小孩子挖贝壳就是挖贝壳，我总想别的事。”凯亚把手摊开放在腿上，迪卢克握住他拽到自己怀里。“哎呀，我要是能长着长着长回去多好啊。哦早上，早上你还凶我。”他靠到身边人肩上，又说：“我一边长小一边把骑士团的事和我的事都忘了，然后去晨曦酒庄吃白食。”
“呵，童养媳？”
“爬，哪来的旧时代余孽。”凯亚给他一拳。
四个小时着实是太难熬，两人把这地方翻来覆去看了一圈，凯亚还在遗迹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只宝箱，迪卢克在他背后看到空箱子的时候险些笑出来。他们确实来的太晚了，号称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宝箱的荣誉骑士果然没给他留一点东西。
“她是开着透视找宝箱的吗？”凯亚吐槽。
整整四个小时，他们没聊什么深入的东西，只是单纯的反复车一些没意思的东西，比如指甲，比如脚，比如铆钉和腿环。靠这些东西熬过四个小时是挺难的，迪卢克推测了一些帮助他们离开这里的方法，比如水满金山，说服凯亚让他花一个小时把头发盘起来，用树枝固定住。
迪卢克真的很喜欢摆弄这个，不然你以为单边马尾是怎么回事？凯亚享受迪卢克拉拽自己头发，他用指甲分开发丝将他们交叉编织的感觉，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芭芭拉说重新给可莉绑头发是哄可莉睡觉最好的方法。
所以当迪卢克拍着他的背告诉他时间到了的时候，凯亚站起来晃了几分钟才清醒过来。
不出所料，是最糟糕的选项。
金属板倒是啪的一声打开了，但水也迅速漫到脚踝。凯亚骂了一声，迪卢克倒是无所谓，踩着水过来揽住他的腰。“夸我有先见之明？”他像小孩子一样得意洋洋。
“我倒希望你嘴没有这么准。”冰凉的海水将他们托起来，凯亚抓住藤蔓往上爬，爬到一半回头凶迪卢克。
再折腾这一次应该也不至于生病，他们在一起呢。
